第176章 小猫咪宫廷之殇

小禄子端着那盏新沏的江南云雾茶回来时脸色依旧残留着一丝未褪尽的苍白垂着眼不敢看榻上的允堂。

他将茶盏轻轻放在床头小几上动作比往日更加轻缓个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僵硬。

“殿下茶来了。

” 允堂依旧闭着眼呼吸微弱仿佛刚才那场剧烈的咳喘耗尽了他所有力气。

小禄子躬身退到角落与贵安交换了一个眼神。

贵安眼中带着询问小禄子却迅速避开了他的视线只默默盯着自己的鞋尖袖中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紧仿佛还能感受到刚才捡拾香丸时指尖触碰到锦囊内衬某处细微异样的硬物感。

那不是香丸……殿下那句无声的“救我”如同惊雷依旧在他耳边嗡嗡作响。

接下来的半天北暖阁内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安静。

允堂一直昏睡两个小太监各怀心事地守着。

常德忧心忡忡地进来探看过几次见允堂呼吸虽弱却平稳才稍稍放心。

子时过后雨势稍歇只剩下淅淅沥沥的余韵。

重华宫各处灯火次第熄灭陷入沉睡。

负责夜间值守的侍卫披着油衣在宫墙下沉默地巡弋脚步声混合着雨滴声显得格外单调。

小禄子躺在下人房通铺的硬板床上睁着眼睛盯着头顶漆黑的房梁。

窗外微弱的光线透过窗纸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影子。

他翻来覆去锦囊里那硬物的轮廓隔着衣物仿佛也能烫伤他的皮肤。

殿下面无血色的脸那句无声的哀求还有贵安那双时刻留意着自己的眼睛……各种念头在他脑中激烈交战。

告发吗？沈大人定然会有重赏或许还能离开这提心吊胆的监视生涯。

可是……殿下那样子分明已是油尽灯枯那眼神不像作假。

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太监卷入这等天家秘辛一个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可是若是不做……殿下若真的死在这重华宫里他日后想起心中可会安宁？ 坐起身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黑暗中他摸索着穿好衣服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

侧耳倾听同屋的贵安呼吸均匀已然睡熟。

小禄子轻滑下床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熟悉这重华宫每一个角落知道哪里的地板会发出声响知道如何避开夜间值守太监的视线。

他像一道影子融入廊下的黑暗朝着宫苑西侧那处专供低等杂役出入的角门方向潜去。

雨后的空气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泥土的腥气。

角门处只有一个老太监抱着拂尘打盹。

小禄子屏住呼吸贴着墙根的阴影挪到门边从怀里掏出早就备好的一小块、用油纸包着的碎银子轻轻塞进那老太监虚握的手心里。

老太监迷迷糊糊地咂咂嘴手掌握紧翻了个身继续打鼾。

小禄子不再犹豫轻轻拉开一条门缝侧身挤了出去随即反手将门带拢。

宫墙外的世界湿冷而空旷远处传来打更人模糊的梆子声。

他不敢停留沿着宫墙根朝着记忆中与那个收夜香的老内侍约定的、位于城南贫民区边缘的一处荒废土地庙方向发足狂奔。

冰冷的夜风刮过他滚烫的脸颊怀中的锦囊如同炭火般灼烧着他的胸膛。

几乎就在小禄子身影消失在宫墙外的同时重华宫北暖阁内原本“昏睡”的允堂缓缓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他的眼眸清亮得惊人没有一丝睡意。

允堂早听到了那门轴转动又合拢的声音。

赌局的第二步已经落下。

他慢慢坐起身胸腔里传来熟悉的闷痛和痒意想强行压下那想要咳嗽的冲动。

他需要保持绝对的清醒和冷静。

小禄子能否成功送出消息？宫外的东远或者接应的人能否理解那锦囊内衬里他用指尖蘸着药汁写下的、更加简略隐晦的暗号和时间？ 他移步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隙。

雨已经停了云层散开些许露出几颗寒星闪烁着微弱而坚定的光芒。

远处隐隐约约似乎传来了一声声想极其短暂的、类似夜枭的啼叫转瞬即逝融入了夜色。

允堂的心脏猛地一跳。

那不是真的夜枭。

那是……很多年前他和东远在宫外逃亡时约定的一个极其隐秘的联络信号！ 东远……他就在附近！他收到了小禄子带出去的消息？还是他一直就在宫外徘徊寻找机会？ 希望如同黑暗中骤然燃起的火苗瞬间照亮了允堂冰封的心湖。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担忧。

宫墙之下定然是龙潭虎穴东远此举无异于火中取栗。

他紧紧抓住窗棂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目光穿透沉沉的夜色试图寻找那声音的来源却只看到一片凝固的黑暗和远处宫灯模糊的光晕。

这一夜沈煜并未安眠。

他坐在文华殿的书房内面前摊开着北境的舆图和各方线报烛火将他沉思的身影拉得悠长。

北境那支神秘武装的几次行动轨迹飘忽目的不明让他隐隐感到不安。

而重华宫那边十五殿下近日看似平静但他总觉得那平静之下潜藏着某种他无法掌控的暗流。

“大人。

”一名心腹隐卫如同影子般出现在书房角落声音低沉。

“重华宫夜间无异动。

只是……一刻钟前西侧角门值守太监上报称似乎听到门外有轻微异响查看后却未见异常。

” 西侧角门？那是低等杂役出入之所。

沈煜眸光一凛。

“可有人出入？” “值守太监声称绝无外人出入他自己也一直清醒。

或许……是野猫之类。

” 野猫？沈煜的手指在书案上轻轻敲击。

他从不相信巧合。

“加派一倍人手盯紧重华宫所有出口尤其是西侧。

另外”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道冷光。

“去查一查今夜宫内所有当值、尤其是靠近重华宫区域的低阶宫人有无异常。

” “是。

” 隐卫领命而去消失在黑暗中。

沈煜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任由冰冷的夜风吹拂着他燥热的脸颊。

他看着重华宫的方向。

十五殿下你究竟想做什么？ 夜愈发深了。

宫墙内外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开无数颗心在紧张地跳动。

一场关乎生死、自由与权力的最终博弈在秋雨洗刷过的冰冷空气中悄然进入了最关键的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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